他不是弟兄会的创始人,却对弟兄会的发展有极大影响,并且影响了福音派教会;不仅在当时,直到今天仍然如此。他的神学思想,影响了著名圣经教师, 包括慕迪(D.L. Moody),麦钦韬(C.H. MaCkintosh), 和司可福(C.I. Scofield)等,形成十九世纪末对抗自由派神学的主力。
约翰达秘(John Nelson Darby, 1800-1882)生于1800年十一月十八日, 父亲亨利达秘(Sir Admiral Henry Darby)是海军将领,为英国著名海军英雄耐尔逊 (Viscount Horatio Nelson)的得力部将,所以他的幼子约翰受洗时,以耐尔逊为教父。
达秘幼年在伦敦西敏学校受教育。在十五岁时,随家移住爱尔兰,入都柏林的三一学院;1819年毕业,获得古典文学金奖章。继续攻读法律,于1822年成为爱尔兰的律师。
达秘着心研读圣经,约在1821年, 悔改归正重生,觉得应该放弃律师业务,全心事奉神。父亲见他聪颖过人,对他抱有很大期望,对他如此的决定甚为不满,竟然剥夺其继承权。1825年八月七日,接受英国国教会(圣公会)按立为执事;他并积极参与国内宣道及圣经公会的事工。 次年,成为Calary山地教会的牧师。他尽力服事教区会众,特别关心贫穷家庭,刻苦自己,帮助需要的人,勤于探访,常工作至半夜才就寝。
1827年十月的一天, 他在乘马时,猛然被摔下撞在门柱上,受伤甚重,送都柏林就医。 他姊丈Edward Pennefather是爱尔兰的首席法官,夫妇和全家都是敬虔的基督徒。在那里休养了三个多月,在这期间,达秘认识了新任家庭教师法兰西斯纽曼(Francis W. Newman),纽曼大主教(John H. Newman)的弟弟。
长时间的疗养,不仅达秘的身体健康恢复,也使他的心灵健进。他经历基督所说:"你们在我里面,我也在你们里面”(约一四:20),这宝贵的真理,在他成为真实的, 使他得从律法的杖下得以自由释放,并领悟五项有关的重要真理:圣徒在基督里面的新位分,神权能的话语,教会是基督的身体,主的再来,和建立地上的国度。
那时,达秘的脚踪还没踏出英国和爱尔兰之外,可能是基于一时一地的观察,他用以解释历史的规律,归纳出"邪恶的进展”,仿佛是教会退化史观。 关键字是:"败坏”(Ruin)和"分别”(Separation)。他以为在每一时期, 人败坏了神的计划,神就不再作恢复的工作,而是要开始新的时代;因此,忠心的信徒,应该照神的心意分别出来。这也称为"非复原的原则”(The Principle of Non-restoration)。 因此,达秘被称为时代主义之父。这看法显然跟约翰卫斯理不同:卫斯理认为教会是可能恢复的。其余多数人则是接受现状,不想作任何事。
1934年,达秘的父亲亨利去世了。 虽然父子关系已经恢复了,虽然他的哥哥是英国国教会的牧师,达秘却拒绝参加丧礼;理由是丧礼由国教会主持,他必须持守分别的原则。
健康复元以后,达秘有短时期回去任教区的牧师。不过,从圣经真理中,他了解教会的元首不应该是地上的王,而是复活在天的基督;教会是祂的身体,必须与天上荣耀的头相配,表现主的圣洁合一,各肢体由圣灵安排,而不是像今天地上教会的分争,成为社团的形象。他更以为传统的"按立”和"圣职”的分别,于圣经真理不合,认为必须消除教阶制度:全教会只包括有新生命的圣徒,"都是弟兄”(太二三:8)而凡是重生的信徒,都可以参与事奉,而没有什么教阶制度;"圣礼”也不必圣品人员来主持。这就是"弟兄会”观念的由来。这样的观念,使他不能继续在英国国教(圣公会)中任职, 也不适于在独立或非国教教会中事奉,只有回到使徒行传第二和四章的初期教会。
在那时,有几个同样心志的青年人:柏乐特 (J.G. Bellett)戈洛弗(A.N. Groves),克路宁(Edward Cronin), 还有贺钦生(Francis Huchinson)。他们在一起谈论属灵的事,有相似的感动。他们在各人家中,开始奉主的名聚会,读经,祷告,并且擘饼记念主。但他们并没有立即脱离国教会,有时也会到独立教会聚会。达秘则自由传讲,教导,有时也接受国教会讲台的邀请,传讲信息。这样,"弟兄会运动”,有了雏型。
约在1828年二月间, 达秘离开了英国圣公会,与弟兄们一同奉主的名聚会,祷告,擘饼。起初,有二三年的时间,达秘受到邀请就去传递信息;后来,他觉得不能尽"吹无定的号声”,应该有一定的见证,就开始建立弟兄的聚会。由于人数的增加,没有一个家庭可以容纳这样的聚集,都柏林的聚会就租了一个拍卖场,作主日聚会之用;到礼拜六,弟兄们到那里动手移开家具,主日则在那里读经,祷告,擘饼记念主。这是爱尔兰聚会的开始。
另一个重要的里程碑,是当达秘到英格兰去的时候,法兰西斯纽曼介绍他与牛敦(Bemjamin Wills Newton)会晤。时间是在1830年五月。 牛敦住在浦里茂茨(Plymouth),离牛津不甚远;那时,牛敦二十三岁,是Exeter College的院士。他们一见投契。达秘也结识了魏格润 (George Vicesimus Wigram),正在预备进入教会事奉。还有贺尔(Percy Francis Hall), 二十六岁,从海军的舰长退役,在村镇游行布道。这几个青年人同心合意,开始了浦里茂茨的聚会。不久,人数即急剧增加。在1831年十二月二日,家资富有的魏格润以750英镑, 买下了洛里街的聚会所,直到1840年需要另建更大的新堂。 同年,开始发行基督徒见证(The Christian Witness)期刊, 以文字传播所信的,达秘是主要撰述人之一。 初起一代的弟兄会领袖,都是年轻人,多数二十几岁,少数过三十岁;其中有国教会的教职人员,有不少律师。他们满有理想,诚心爱主,寻求祂的旨意,完全投入的事奉。
浦里茂茨的工作非常兴旺,以至当地的住民,每家至少有一人参加聚会;据达秘估计,一时达七百人。信徒都渴求分别为圣的属灵生活。当地的戏院没有了生意,财务亏损,关门了三年。戏院老板并没有恼怒,反参加了聚会,热心事奉主。他们的聚会,本来以没有名字而著名;后来人问起,回答:"浦里茂茨的弟兄们”,因此而得"弟兄会”之名。
在英国其他地区,弟兄会运动发展甚速。单在伦敦,就有五千信徒,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聚会。 布锐斯陶(Bristol)的弟兄会,人数也很多;柯瑞克(Henry Craik)和后来以信心办孤儿院的乔治慕勒(George Muller)为领袖。他们聚会的地方称为毕士大(Bethesda)会堂。
1830年,达秘到法国去, 帮助莫诺德(E.P. Monod)的工作;那是他初次踏上欧洲大陆。 以后,从1836至1879年,他多次到瑞士,德国,欧洲各地,并北美洲,澳大利亚,纽西兰;脚踪所到的地方,弟兄会运动就随着展开。
当1845年,他再到浦里茂茨,听说那里在牛敦领导下,有分裂的倾向,在预言的教训和教会真理,与弟兄们共同的立场不同。经过数方面的疏导无效,达秘与他们分离,并指斥牛敦为异端。牛敦承认了在基督的人性方面教训错误,并发表声明,改正了几项观点;但达秘认为其缺乏实际的悔改行动,终于开除了他们。 有几名从浦里茂茨来的信徒,到了布锐斯陶,参加毕士大的聚会。他们没有随从牛敦的错误教导,毕士大就接纳他们到主的桌子。达秘认为必须公开声明反对牛敦,才可以接纳。毕士大未采取任何行动;达秘指他们对真理没有立场,以后他也不接纳毕士大的弟兄。因此,弟兄会同情毕士大的,称为"开明”(Open)派;反对的,称为"严格”(Exclusive)派。
达秘认为信徒都该有属灵的恩赐,因为圣灵装备信徒,在教会事奉。现代教会最重要的恩赐是传福音的,牧师和教师。他自认没有特殊传福音的恩赐,但切愿传福音。不过,他的恩赐在牧师和教师。他不仅登台说教,也注重探访:不是热衷于往有财有势的大门里跑,而是去探访贫穷需要的人家,常是在城市中极悲惨的贫民区,那些人都缺乏知识,或酗酒,品德败坏。一次,有个老妇人向人说起,先前有两位年轻人来探访,很有知识,但她不能明白他们说些什么;以后,来了个"单纯的长者”,他所说的她都能够懂而领受:那是达秘。他能用简单的话说明真理,而且衣着也简单到破旧的地步。有一次,朋友看到他的衣服过分陈旧,乘他睡觉时,为他换了一件新的衣服,他醒来穿上,也浑然不觉。他的不修边幅以至于此。
有一次,他应邀去教堂讲道。他们要他穿上日内瓦长袍,因为那是学位袍,他照作了;因他并未正式退出国教会,他们要他也束上教品的带子,他就说:"不,不!”
达秘性喜简单,对于装模作样自然厌恶,特别不喜重看财富外表的势利小人。在早年时,有一次,他去访问一位教职人员,交谈属灵的事,那人以为他不过是乡下牧师,全不在意。到后来,看到了他父亲派来的马车,有车夫和穿着绣有勋衔的制服,才改容相向,恭敬有加。达秘对那人甚为鄙薄,认为其人升任了主教以后,仍没有进步。
他极为厌恶称赞。有一位妇女,在他讲道后,向他说了许多恭维的话。达秘大声说:"这些话,魔鬼早就告诉我了!” 但他很能俯就卑微贫穷的人。有时在贫民区讲道,去听道的人,以为是搞错了地址。下去,下,下到卑矮的地下室;但听了激扬心灵的讲道后,他以为"升到了天上!”
有一天,人发现他在理发店里帮忙。原来有位弟兄病了,达秘来义务相助。 在美国讲道的时候,有次住在贫穷的农家。那家孩子们,养有几只兔子。在餐桌上,他看见有个孩子很不快乐,就问他为何不欢。虽然家人吩咐过,小孩子还是讲了实话:他的宠物被宰了在桌上飨客。达秘那餐没有吃盘中的肉。餐后,他带那孩子到外面,温言安慰他,从袋中摸出玩具来送他,二人在池塘边盘桓了一个小时。
不过,有时达秘也会言语尖刻,甚至不必要的强烈。在美国的一次查经会中,有许多教牧在座,聚精会神的听。中间潘特可(Rev. G.F. Pentecost) 提出一个问题,达秘简要的回答。潘没有抓住要点,请求再说一次,达秘照作了。潘仍不清楚,要他再稍详细说明。达秘不曾趁机加以发挥,竟不耐烦的说:"我是来帮助释经,不是‘补脑’!”
在芝加哥,慕迪邀请他主持一系列查经聚会,有很多爱慕神的话的人参加。达秘讲人意志的败坏:"不是从人意生的...是从神生的”;"不在乎那定意的...只在乎发怜悯的神。”(约一:13 罗九:16)断言人甚至不能决意得救。 慕迪以为那是极端加尔文主义,指出主耶稣说那些不信祂的人:"你们不肯到我这里来得生命”(约五:40); 证明人必须为他意志的决定负责任。达秘遽然阖起圣经,不肯再讲下去。不仅使聚会不欢而散,也失去很多工作机会。此后,达秘指慕迪的教导,会有使人世俗化的可能。
布仁敦(Rev. Sir Charles Brenton)说, 两个"亚当”在达秘的里面都极强壮,似是不太过分。其实,有些别的领袖也是如此,更可惜的是他们恩赐远不及达秘。 达秘的时代,启明运动并没有带来人民的福乐;工业革命所给多数人的是痛苦;稍晚的马克思,其所应许没有神的"天国”,并不能满足人的心灵。那时,人心向往卫斯理的神,再一次赐下教会的觉醒和复兴。达秘的国度真理,具新的亮光和盼望,自然对人有极大的吸引力。
早期教会对国度真理的教导,认为在主耶稣降世后的一千年,就会再临;结果失望了。又有人从君士坦丁宣布基督教为国教开始算起,天国仍未实现。到宗教改革时期,归正教会多对启示录和千年国度采寓意的解释,以教皇为"敌基督者”,称为"非千禧年主义”(Amillennialism),认为基督不是在地上建立有形的国度统治,而是以教会为祂的国度,而末后必将再临。达秘的建构,则是圣经应许的双轨制:犹太人有属地的应许,教会有属天的应许。他对预言的处理,有的作寓意解释,有的按字面解释,以避免某些困难。他以为主基督是:"从死人中”复活,信徒也同主一样不是"从死里复活”,而是"从死人中复活” ("其余的死人还没有复活” 启二O:5,6),因此,信徒与荣耀的元首相同;还存留的信徒将要被提,然后同主再临,一同作王统治一千年;最后是审判并进入永世。
弟兄会运动的成功,在于其注重圣经。当时的英国教会,多属于礼仪,缺乏属灵的实质。真正神的儿女,渴慕合一,追求神的话。弟兄会在这方面能满足他们的需要。 达秘有多方面的学问和恩赐,在奔走讲道外,著述甚多,其文集达四十余卷;但一般认为甚晦涩难懂。但他的讲道则浅白而有感力。其诗歌则涵义深远。弟兄会出版基督徒诗歌(The Christian Hymn Book) 和小群诗选 (Hymns & Spiritual Songs for the Little Flock),中国的聚会所,初期名为"小群”,来源于此。达秘精通希伯来文和希腊文,并拉丁文,现代语文中,精通法文,德文,意大利文;在著作之外,还从原文翻译了英文,法文,德文的圣经,影响深广。
其实,弟兄会的观念,由来远久;即使不说是初期教会的原型,在欧洲大陆,也可远溯到宗教改革时期。不过,达秘所领导的,是时代派的弟兄会,或英国弟兄会。其信仰特点,是从宗派出来,加上时代主义(Dispensationalism)。 在教会体制上,则主张教会的独立。由于其注重重生得救的真理,强调信徒皆为祭司,鼓励普遍的事奉,对于发扬福音颇有贡献;惟由于地方性教会的分散,不能集合发展较大规模的事工;复因不注重教育,自然不能有系统的延续。
虽然其从宗派分别出来的立场,不曾被普遍采行,但关于预言和国度的教训,为更多人所接受。在美国的福音派和基要派教会,不少赞成其大灾难前教会被提和千禧年观点,特别是司可福注释圣经出版后,传播更广;内地会大多赞成弟兄会的国度观。 约在1920年前后,弟兄会的信仰由宣教士介绍到中国。 有两位福州海军退役军官王载,王连俊(约翰),开始了类似弟兄会的聚会;倪柝声稍后也参加了;后来二王转移其他的事奉,由倪继续领导,发展成全国性的聚会所地方教会体制。神学家贾玉铭,放弃原来的长老会改革宗信仰,而接受达秘的国度教训,惟未接受其教会体制,影响华人教会甚大;加以成寄归的司可福圣经函授课程推广,蔚成为华人教会的主流神学思想。
在政治上, 1948年五月十四日,以色列宣布复国,世人对预言热达到最高峰。英美等国一向支持以色列,以为是遵行主的旨意,是圣经的应许。只是近年世界局势的发展,使预言的解释发生某些困难,而巴勒斯坦人中的基督徒,远比犹太人多,非千禧年信仰者,以为教会才是心灵受割礼的"真以色列人”;对于教会和犹太人之间的选择支持,人权的问题,使信仰在政治上的衡量,不容易平衡。保守信仰的犹太人,则不承认现政府,仍在等候弥赛亚国度。因此,不少人对弟兄会的预言观点,也在调整中。
约在1835年,达秘与迪道霞夫人 (Lady Theodosia Anne Powerscourt) 相爱而订婚。她是一位勋爵的遗孀,与达秘年龄相同,敬虔爱主。但弟兄们认为并不适合,加以劝阻,二人为了主的事工,各自同意解除婚约;迪道霞夫人未曾再言婚嫁,于1836年逝世。 此后,达秘即终身未娶。他除了藏书甚丰之外,并未为自己积蓄财产。
从1858年起, 达秘住在伦敦的Lonsdale Square寓所,他不出外旅行的时候,有二十四年,那里是他地上的家,直到1882年,在那里离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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